本文首发于《W中文版》，本文为作者版本
监制/Mix Wei
摄影/Zhong Lin
策划/任博
造型/Elizabeth Stewart
造型总监/Austin Feng
发型/Renato Campora
化妆/Kris Buckle
采访/Sharp Tee、吕彦妮
撰文/吕彦妮
制片/Renfang Ke
摄影大助/Yuanling Wang
美术/Selena Liu
摄影助理/YC Dong、Jamie Pavón
造型助理/Jordan Grossman、Eliza Yerry、
Ashley Afriyie、Madison Gu、Maksim Mizgirev
远程协助/Peko、Zqr
美术道具/Laura Hughes
美术助手/Tri Tran、Natasha Garoosi
制片助理/Jacob Chung、Honglin Cai、Ivan Liu
视频/Xiao Han
摄像/Michael Cong、Shawn Zhang
被熟悉与爱她的中国观众称作「劳模姐」的杰西卡·查斯坦（Jessica Chastain），在2024年夏天的洛杉矶午后，与我们谈论起的绝不仅仅是如何成为一个杰出而伟大的演员，更事关人要如何做到「不必非得怎样」「不一定非得是谁不可」。
杰西卡·查斯坦：Who am I
采访：Sharp Tee、吕彦妮
撰文：吕彦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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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心」
纵览越多杰西卡·查斯坦（Jessica Chastain）的影视及舞台剧作品，就越会为她近乎「无所不能」的塑造力而叹服。
以超人的直觉和天赋，解出了引力的谜题并拯救了人类的女科学家[《星际穿越》（Interstellar）]，已经不能简单用「勇敢」「智慧」来形容的斗士一般的政治说客[《斯隆女士》（Miss Sloane）]；在恐惧与绝望的层层包围中，依旧不懈寻找真相、保护孩子的母亲[《母亲的直觉》（Mothers\’ Instinct）]；不惧多数群体的孤立、坦然面对自己内心所相信的平等的年轻女人[《相助》（The Help）]；脆弱如一滴露珠却还是沉默着试图滋养她世界里所有的「树」的另一个年轻女人[《生命之树》(The Tree of Life）]；神话中兼具诱惑与无辜、既美貌又悲惨的莎乐美[（《莎乐美》（Salomé）]；同时拥有天籁之音和磐石般坚韧性情的一代风云女子[《塔米·菲的眼睛》（The Eyes of Tammy Faye）]；深夜里，在这世上某一个漆黑的房间里，苦苦找寻着自己的又一个女子[《婚姻生活》（Scenes from a Marriage）]……
部分杰西卡·查斯坦饰演角色剧照
杰西卡·查斯坦塑造的角色不仅类型多样，还能做到在同一段时间内穿梭于数个角色之间，且切换时间极短。2004年，她凭借《暗影》（Dark Shadows）走进「演员」之列，之后创作不辍，至2011年迎来「爆发式的突破」。那一年，一共有7部她主演的作品上映，其中《相助》还为她赢得了职业生涯里第一个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如何做到在高强度的创作节奏里，于电影、剧集、戏剧舞台上均大放异彩，同时不忘时时透过自己的作品帮助女性在现实中争取更多权益？杰西卡说∶「关键在于对生活和周围的人保持兴趣，对世界保持好奇心。对我来说，持续挑战自己，对周围的一切保持好奇心非常重要，这才能让我保持专注和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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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败感」
虽然于2011年同年上映，但获得当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金棕榈奖的《生命之树》，与同样获得众多提名的影片《相助》的拍摄实则相隔了近两年的时间——那正是杰西卡与有着各种不同风格和所长的合作者广泛而深刻地合作、吸收的一段时间，从那时候起，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到底可以为一个心爱的角色付出多少。
她告诉我们，《相助》的剧本最初送抵她手里时，导演想让她演的并不是Celia这个角色。但她在读过剧本后，觉得自己更能理解Celia，也非常想探索这个角色的内心世界，所以必须为争取这个角色努力。她在短时间内大量食用豆奶冰淇淋，以期达到增重的目的；她甚至参加了试镜，也就是退回到被挑选的基准线上，「不过此后，我再也没有为某个项目试镜过。」
《相助》剧照，杰西卡在影片中完美演绎了
大大咧咧、神经大条的Celia
凭借这个角色，杰西卡获得了她的
第一次奥斯卡影后提名（2012年）
图源网络
这种精准的准备和献身精神一直被杰西卡延续到了今时今日：为了《罪孽》（The Debt）苦练德语；忍受在《塔米·菲的眼睛》的拍摄过程中长时间地上浓妆、带假体，一遍遍不知疲倦地演唱……但在《塔米·菲的眼睛》的筹备过程中，她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我非常想拍这部戏，并为此奋斗了十年。终于要开拍前，我得知如果在指定日期前投资协议不落实，预录将会被取消。我当时非常焦虑，害怕有人来告诉我拍不了这部戏了。很庆幸我们挺了过来。」
《塔米·菲的眼睛》剧照，杰西卡·查斯坦饰演塔米·菲
影片再现了美国著名电视明星塔米·菲的人生经历
这位明星以其令人难忘的假睫毛而闻名
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在拍摄时，
杰西卡每天要化超过四个小时的特效妆
杰西卡主动谈起一位她曾经合作过的前辈演员菲利普·塞莫尔·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我曾有幸与他合作了7个月的巡演版《奥赛罗》（Othello），他扮演伊阿古（Iago），我扮演黛斯德莫娜（Desdemona）。通过近距离的观察，我了解到他作为一个演员的工作方式。最近，我看到他生前一段关于表演的访谈，他认为最好的表演来自这样的时刻—投身的挑战濒临失败时，对失败的恐惧、不知如何克服的焦灼，反而会成为补给。」
经过了在事业上的某种难捱的时段之后，杰西卡更加确信了这种「补给」的意义：「我觉得将自己置身于这些境地，几乎像是把自己丢进水里逼自己学会游泳一样，虽然我不希望别人有这样的遭遇，但我就是这样过来的——几近溺水，然后努力找到游到泳池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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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于」
在各有精彩又天差地别的角色之间进入、退出，杰西卡必须要面对另一个现实：要迅速理解并适应不同的导演、制作单位和对手演员所具备的强悍特质。这当中不乏杰出的众多「作者型导演」，比如特伦斯·马力克（Terrence Malick）、凯瑟琳·毕格罗（Kathryn Bigelow）、克里斯托弗·诺兰（Christopher Nolan）等。
谈及如何最大程度将自己「完美契合」入不同风格的电影中，杰西卡解释道：「我确实是作为一个电影爱好者进入这个行业的。我对电影艺术充满了热情，我了解很多电影历史，并且被导演们深深吸引。不过，在某个时刻，我意识到，很多导演，尤其是在美国的导演，并没有真正拍摄出关于女性、或者有深度女性角色的电影。我与许多令人敬仰的导演合作过，但大多数时候，我决定出演是因为角色很出色。然而我也意识到，我需要去寻找那些真正感兴趣于讲述复杂、有趣、非凡女性故事的导演，而不仅仅是那些已经得到广泛认可的导演。」
杰西卡也不会为不同影片中表演风格的差异化所长久困扰或捆绑，我们以《生命之树》、《星际穿越》、《火星救援》（The Martian）为例来进行对比：后两者作为商业巨制对表演的要求或许更加具体而「真实」，《生命之树》的导演则希望她「不演」，要「存在于角色中」。在表演中，「真实」与「虚幻」是很难区隔开来的两种东西吗？
杰西卡坚定地摇了摇头：「如果你能看出一个人在『表演』，那可能它已经不那么自然了。有人曾说过，表演的神奇之处在于能够在公众面前保持私密性，这其实就是『存在』的本质。我觉得《生命之树》里的那个角色唤醒了我内心的某个部分，于是我将那种感觉放大，然后就能够完全沉浸在角色中了。」
杰西卡在《星际穿越》（前2）、
《火星救援》（后2）中的「表演」
杰西卡在《生命之树》中的「『不演』之『演』」
这种「沉浸」的感觉，在她后来出演电影《猎杀本·拉登》（Zero Dark Thirty）时也出现了：「我发现一部分自我与那个角色产生了共鸣，让我自然地『存在』于角色中。所以，我认为好的表演就是让一切看起来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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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感」
在《猎杀本·拉登》中饰演的探员一角，为杰西卡赢得了第二次奥斯卡提名。这是一次「反传统」的表演，在157分钟的时长里，几乎不见女主角有任何激烈、夸张、大开大合的表演——尽管她所身处的境地让她绝对有理由在一些时候「爆发」。
《猎杀本·拉登》剧照，杰西卡饰演
干练坚韧的女探员玛雅，图源网络
这样的「压抑」与「困难」却并未让杰西卡感到任何的困扰或不适。「想想那些非常出色的表演，比如阿尔·帕西诺（Al Pacino）在《教父》（The Godfather）中的表现，片方曾多次想要解雇他，因为他们看不到他的『情感外露』。他当时的表演非常内敛，制片方认为他无法演绎这个故事，无法成为迈克尔·柯里昂（Michael Corleone）。我读到过一篇采访，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对阿尔说：『你在干什么？我看不出来。』阿尔回答说：『我觉得他需要从阴影中浮现出来。』这非常了不起！因为当你看到他真正浮现出来时，才会意识到他有多么出色。」
杰西卡认为，自己在《猎杀本·拉登》中饰演玛雅时，也有过相类似的处理：「在走廊里对着凯尔·钱德勒（Kyle Chandler）大喊大叫的那一刻，或者在最后的那种情感宣泄，都有爆发感。但在其他时候的整个拍摄过程中，你需要保持一种紧张感，表面平静如水，但紧紧绷着一根弦。演绎一个生活在阴影中的角色时，需要时刻保持那种紧张感，这一点被许多人低估了。」
《猎杀本·拉登》中，杰西卡表面平静
但充满张力的情感表现迎来爆发
说到这里，她又提到了伊莎贝尔·于佩尔（Isabelle Huppert），在杰西卡自己制作并担任主演的电影《他和她的孤独情事》（The Disappearance of Eleanor Rigby: Them）里，她与伊莎贝尔扮演了一对母女。「我非常欣赏她，她是这种（内敛而保持内在紧张感的）表演方式的女王。你不知道她的角色之后会做什么或说什么，但你必须时刻关注着她，因为她的内心在翻江倒海。对我来说，这就是最佳的银幕表演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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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泪」
《猎杀本·拉登》还是给了剧中人玛雅与饰演她的杰西卡·查斯坦留出了一个释放的出口，那便是影片最后的一滴泪——那是在她终于完成了任务，像个英雄般独自登上载她回程的飞机，驾驶员问她「你想去哪里」时流下的。
《猎杀本·拉登》中的「一滴泪」
一个人，用生命中足够长的时间去完成他（她）人生中似乎唯一重要的那一件事，期间经历的磨难根本是无法与另外任何一个人诉说、分享的，大多数时间里，甚至连他（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还有希望与前路。然后，当事情真正完成时，或许会有巨大的「空」庞然袭来。这样的迷茫和困惑，杰西卡本人也有过相似的感触吗？
「没有，我从未有过那种迷茫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我总是在寻找下一次艺术上的挑战、下一个激动人心的项目。无论是后来和阿尔·帕西诺合作《李尔王》（King Lear），还是在百老汇演出《玩偶之家》（A Doll\’s House），这些都是我想要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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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示」
2006年，刚刚进入演员行业不足两年的杰西卡·查斯坦被阿尔·帕西诺选中，出演舞台剧《莎乐美》中的莎乐美[该剧公演后，以此为素材所创作的纪录式实验电影《王尔德的莎乐美》（Wilde Salome）于2011年上映]，这让她迅速杀入更多人的视野。
正是从阿尔·帕西诺那里，她收获了职业生涯至今「最好的表演建议」：「过去我一直对电影表演感到紧张，我不知道如何应对镜头。他告诉我，电影镜头不是你要忽略的东西，而应该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因为镜头能望穿你的灵魂——甚至比人类眼睛能看到的还要深。镜头能够通过特写看到你眼睛背后的东西，它们在大银幕上被放大时，你能看到角色的灵魂。一旦你把镜头视为自己的一部分，你就能忽略它的存在，就像日常生活里，你不会特意注意自己的手一样。现在，当我望向电影镜头时，我会把它视为内心独白的延伸。」
《王尔德的莎乐美》中，阿尔·帕西诺与杰西卡互动
对话不脱离角色，而又诙谐可爱
当我们问及杰西卡觉得自己所有作品里「最被低估和未受到足够关注」的是哪一部时，她还是选择了《王尔德的莎乐美》。「阿尔·帕西诺是启动我职业生涯的关键。」
在后来那部纪录片的段落里，观众可以透过手持摄影机的视角看到，杰西卡在排练间隙被通知前往一场宴会，然后，她发现一切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那其实是帕西诺为全员安排的一场真实的体验式的「排练」。观众还能看到，杰西卡拉着剧组伙伴的胳膊不停追问：「为什么我们来这儿？我们来这儿做什么？」但接下来，她就把自己投入了那个虚拟的「宴会」里，在那个月亮变得古怪的夜晚里，有一些事情悄然发生了变化。
《王尔德的莎乐美》片段
「你可以在纪录片中看到，当时完全青涩的我和阿尔·帕西诺这样的国际巨星对戏；你也能看到我如何从一开始就为自己认为角色所需要的东西而据理力争。我觉得这部电影很有意思，它展示了我在职业生涯的开端是怎样的模样。」
这「开端」到底为何物？
也许，担任《王尔德的莎乐美》的导演阿尔·帕西诺在车上随口而出的一句「无心之言」，很适合来概括杰西卡·查斯坦所说的这个「职业生涯的开端」：「这不是一部关于戏剧的电影，而是关于『启示』。」
INTERVIEW
好莱坞很流行用「强大的女性角色」这样的词语作为一种描述，在中国，我们也有类似的说法，叫作「大女主」。你觉得这种对「强」与「大」的迷恋来自哪里？
Jessica Chastain：我认为这个问题来源于一个由男性制定规则的社会。在这种高度「雄性化」「厌女」的父权社会中，不仅女性受害，男性也同样受苦。我认识很多了不起的男性，他们从小就被告知，「不要哭泣，要做一个男子汉」，这种观念对我们都是非常有害的。
所以，「类似这是一部关于强大女性的电影」的说法，我也觉得有问题。你不会看到宣传语里出现「这是部关于强大男性的电影」这种形容，也不会听到「这部电影聚焦柔弱男性」的说法。我们应该少关注些刻板性别印象中的男性和女性，而更多关注人类本身。每个人都有权利同时拥有男性和女性的特质：既强壮又柔软、既脆弱又勇敢、既害羞又外向。我们需要打破社会给我们设定的标签和框架。
你一直是「贝克德尔测试」（注：Bechdel test，旨在衡量女性角色的描绘是否具有一定的深度和多样性）的拥护者。你觉得这些年来，现实情况有所改善吗？
Jessica Chastain：绝对有所改善，但还没有到完美的程度。我刚出道的时候，「女性导演」这个概念都是非常令人震惊的，甚至认为一位导演可以是女性,或者摄影师可以是女性的想法都不常见。现在，这种性别问题已经不再是界线了。但现实仍然不够理想，因为这个行业长期以来一直都在歧视女性，很多女性也怀着遗憾离开了这个行业。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实现某种平等。而眼下，我们真的需要去思考，如何创造一个包容、安全的工作环境，让所有人都感到被尊重。
近年来，《斯隆女士》《婚姻生活》等作品因为展现了不同以往的女性形象而备受中国观众的喜爱。与此同时，「女性意识的觉醒与女性间的互助」也成为了当下社会热议的话题。
Jessica Chastain：《斯隆女士》和《婚姻生活》都很棒。与《星际穿越》一样，它们打破了「女性应该是什么样」的传统观念。《婚姻生活》中展现的是女性对自我、性满足和欲望的追求，并且她们有权利为自己争取空间。而《斯隆女士》展示了女性如何在政治领域勇敢反抗男性主导的权力结构的过程。在《星际穿越》中，女科学家通过智慧解开了引力方程，拯救了世界。看到中国观众认可这些作品，我感到无比激动。我真的很爱中国，爱你们！我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了不起的女性，她们是我的团队成员、朋友和家人。女性对我来说一直是非常重要的倾诉对象，比如我刚刚在百老汇演了《玩偶之家》，在演出后和观众交流的过程中，我认识了很多女性，她们对我敞开心扉，分享她们的奋斗经历，我觉得这种姐妹之情非常鼓舞人心。但对我来说，重要的并不是性别，而是开放的态度。我希望大家能明白，男性和女性的特质可以并存，某一种特质不一定非要与某个性别挂钩。
杰西卡在百老汇出演的《玩偶之家》海报
她在剧中饰演觉醒了身为女性的
自我主体性、勇于反抗男性主导的权力，
并最终勇敢地实现出走，离开丈夫、
离开「玩偶之家」的女性娜拉
图源网络
未来，你和你的团队还希望对哪些议题进行探索?
Jessica Chastain：我喜欢挑战那些让人感到「被冒犯」的题材。我性格里有一些叛逆的部分，喜欢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演一些令人讶异的角色。比如演完《塔米·菲的眼睛》之后，大家不会想到我会接《回忆》（Memory）——我想和一个只用300万美元预算制作电影的导演合作，每场戏都一镜到底，讲的还是伦理的故事。这听起来很疯狂、很阴暗，但我喜欢这种叛逆的感觉。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接下去会做什么。我想继续演戏，但也希望挑战自己，超越当前的工作。如果需要，我甚至可能转行。
最近我在考虑是否要回到学校。我很幸运获得了茱莉亚学院（The Juilliard School）的荣誉博士学位。当年高中辍学后，现在我又回到大学完成了学业，成了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校园生活让我很兴奋，教育在过去一年中对我有特别的吸引力，或许我还会再次回到学校，做一些与我们行业无关的事情，因为我想挑战自己。有一个让我兴奋的剧本当然很好，但我不必永远当演员。
许多演员在终于于业内取得突破后会不停地工作，担心说「不」可能会导致失去「势头」，你是否曾有过这种担忧?
Jessica Chastain：我从不害怕说「不」。我其实想尽可能多地工作，因为这能激发我的灵感，给我目标和动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必须一直拍电影，我可以演舞台剧，或者在我的制作公司工作，只要在创意的世界里游走就行。我不是那种从「零」到「一百」的人，我不想停下来。我就像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静止，但其实双脚在不断摆动的人。这就是我的节奏，我希望自己一直处于创造的状态中。
每每酣畅淋漓地塑造完一个角色之后，你会通过什么方式犒赏自己的努力？
Jessica Chastain：我不太会有（这个角色）「我塑造得挺好」的意识。但如果我觉得这次工作挺拼的，我会给自己一点奖励。比如拍完《婚姻生活》后，我给自己买了一枚戒指。有时我喜欢买件珠宝当作庆祝，那会有某种成就感。这种庆祝并不是每次都有的仪式，但《婚姻生活》那部戏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对杰西卡而言「意义非凡」的《婚姻生活》
最近有哪些表演和作品激发了你创作的灵感?
Jessica Chastain：我非常喜欢《坠落的审判》（Anatomie d\’une chute），还有《利益区域》（The Zone of Interest）。桑德拉·惠勒（Sandra Hüller）简直太棒了，她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她的表演总是蕴藏着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其实，她已经出道很多年了，直到最近才真正被大众看到。前阵子还有人告诉我，几年前一部很棒的电影是她演的。
是她获得柏林影后的《安魂曲》（Requiem），还是曾参赛戛纳的《托尼·厄德曼》（Toni Erdmann）？
Jessica Chastain：对，是《托尼·厄德曼》！那是一部喜剧，里面有她一场时长很久的荒诞裸戏，很绝。如果不是有人提醒，我根本没意识到这几部电影里的角色都是出自同一位女演员。她真的太特别了。
你目前对「我是谁」这个宏大的问题有怎样的看法？
Jessica Chastain：我觉得最棒的是，我从来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从来不能明确地定义自己，因为我允许自己不断变化。如果现在让我回答，我只能告诉你我此刻的状态，但十分钟后，我的答案可能又会改变。我可以告诉你社会赋予我的标签，但那没什么意思。真正的我是在不断变化的，就像海洋中的波浪，从来没有两条曲线会是一模一样的。我认为我们应该允许自己去变化、成长、进化。所以我是谁？我是一个无法被定义的人。
编辑：尹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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