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是唐穆宗长庆三年(823年),初春如约悄然而至。此前不久,韩愈奉旨顺利平息了镇州(今河北正定)的藩镇叛乱,回到京师后转任吏部侍郎。此时的韩愈才名满天下,仕途顺畅,初新的早春在他的眼中盎然欣欣。
于是就着丝雨如绵的一天,兴致满满的韩愈约了自己的好友,同是在朝为官、也同是著名诗人的张籍一同踏青赏春,张籍以年岁渐衰和公事忙碌为由没有应允。随后,执着的韩愈写下了两首组诗再次相邀,这其一首便成为了备受世人推崇的春之绝唱。
《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二首》其一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诗题中的“水部张十八员外”正是张籍,因张籍在同族兄弟中排行十八,当时又任水部员外郎,故韩愈在诗题中用以此称代表尊重。
京城大街上的小雨细腻滋润,远远望去草色已是茫茫一片,当近看的时候却零稀得几乎看不见了。这是春意初现时候的景色,细雨绵柔,洒在身上也有一种温柔舒心的感觉。诗人以一句“草色遥看近却无”,将早春的生机写得极为传神,明明是很淡的绿意,但是却给人带来无际的新生感发。随着春风春雨,小草也返青了,它们薄薄地贴在地上,远远望去,如一层清新的绿毯,当走近再看,发现草色尚且若有若无。
四季轮转本就很神奇,每一个季节都能带给人不同的感怀。而初春给人最大的感动,正是寒冬之后,初现的那层绿色和暖意,当你感受到的时候,都会不由感叹:“春天来了。”新的忙碌,新的期望,都随着春季的苗头滋长出来。
韩愈也同样对严冬已去、春回人间的季节轮回,充满了欣喜感动,他说:“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这是一年中春光最好的时候了,远远胜过满城绿柳翻飞的招摇春景。
在韩愈的心里,经过寒冬,这样清清淡淡的春意比那满眼的红花绿柳更令人着迷欢欣,杨柳堆烟固然令人着迷,但是却少了份清朗给人的舒畅,少了份新生予人的感动。他用最为真实的情感书写了对春天的感怀,自然美和艺术美自然流畅地就上升到了精神意义。
在其二诗中,韩愈继续劝说好友,他写道:“莫道官忙身老大,即无年少逐春心。凭君先到江头看,柳色如今深未深。”莫要以公事繁忙年岁渐老而推辞了,请君先到江边看一看,看看柳色如今深不深呢。
诗人实在是太想与张籍一起享受这番淡悠清朗的春意了,虽然鲜衣怒马的年岁已逝,他还是想要携伴逐春,一如年少时的飞扬激荡。
不知最后张籍是否盛情难却,去赏了那淡痕纤纤的绝妙春光,有这样的好诗相邀,总是不枉一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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