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邻居们住在一起,彼此关系融洽,才能心情愉悦。诗人杜甫就曾有一位邻居,她是一位老妇女,无儿无女、生活贫困。杜甫的一位亲戚要来借住他的草堂,诗圣就对他敦敦告诫,要对邻居多加照顾。
中唐诗人白居易在京城供职时,曾在郊外购置了一座别业,恰好与他的同事元宗简成了邻居。于是乐天便赋诗一首,希望彼此经常来往、相互帮助。另一位中唐诗人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还特地赋诗留念。下面分享诗僧与儒生结邻,题赠了一首七律,开篇对比鲜明,结尾更耐人咀嚼。
题周谏别业(予寺与周生所居,俱临苕水)
唐代:皎然
隐身苕上欲如何,不著青袍爱绿萝。
柳巷任疏容马入,水篱从破许船过。
昂藏独鹤闲心远,寂历秋花野意多。
若访禅斋遥可见,竹窗书幌共烟波。
皎然是中唐著名的诗僧,他精研佛典,以诗会友,很多士大夫与他诗文往来,一些王公贵族也将其视为尊贵的座上宾。皎然的诗作多为酬答之作,抒写恬淡和悠闲的生活感受。
他曾在自己的著作《诗式》里谈到诗歌创作的方法,希望人们做到“不怒、不露、不暗、不疏”,虽然有些深奥,但细细体会,却很有道理。这首诗就遵循了这几个原则,值得欣赏。
首联介绍了这位周生的大致情况,“隐身苕上欲如何,不著青袍爱绿萝。”诗人询问对方,您不穿青袍,却喜欢这些绿萝,还在苕水之畔修筑房屋,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以设问开篇,青袍和绿萝对比鲜明,显得饶有风味。青袍,象征着官宦人家;绿萝,代表着隐居生涯。一个“爱”字,表达出对方喜爱青山绿水和花草树木,很显然也是一位情趣高雅之人。
接下来介绍周生所建别业的周围环境,“柳巷任疏容马入,水篱从破许船过。”一条烟柳小巷,可以容得一匹马在其中驰骋;水中的围栏有些破败,小船能够随便穿行其中。
“任疏、从破”采用拟人手法,仿佛这些景物也显得非常悠然,根本不管周围发生的事情。邻居在这样清静的环境里生活,远离尘嚣,也少了很多烦恼。
诗僧有了这样的邻居,生活也变得相对丰富起来,每天可以与对方聊天,交流读书的心得体会。颈联描绘了邻居的雅趣,“昂藏独鹤闲心远,寂历秋花野意多。”他颇有闲心、胸襟淡远,喜欢仙鹤气宇轩昂的模样;深秋时的花儿都已凋零疏落,但是依然不失山野的意趣。
作者将邻居比作独鹤,赞美他具有仙风道骨,又极具闲情雅致。而“野意”二字,也彰显出对方超凡脱俗,甚至有点放浪不羁。南宋诗人陆游就有一首《野意》,其中两句这样表述,“闲客逍遥无吏责,茂阴清润胜花时”,传达了放翁晚年旷达的心境。
结尾非常含蓄,作者向邻居发出热情的邀请,“若访禅斋遥可见,竹窗书幌共烟波。”作者说自己的禅斋就在不远处,希望您有空前去光临。我们可以在竹屋里一起读书创作,并在浩渺烟波中一起泛舟。
诗人希望邻居可以和他一起参禅修炼,并尽情地享受美好的人生。最后以景结情,作者采用列锦手法,耐人咀嚼。“竹窗、书幌、烟波”,烘托了一种恬淡安闲的氛围,令人无比向往。
皎然的这首七律没有晦涩的典故,也没有对禅理的阐述,作者运用了“不露、不疏”等创作原则,让整首诗具有诗情画意,也显得意趣横生。开篇对比鲜明,结尾令人充满遐想,不愧为一首佳作。
再细味这首诗的结尾,作者想象自己与邻居在竹窗下促膝谈心,于烟波中携手畅游,多么令人神清气爽。没有世俗的羁绊、不见红尘的烦扰,晚霞让人陶醉、云水令人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