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转眼到了晚上8点40,可是组内的同事还没有要走的迹象。整个3楼几乎只剩下我们组了,10来个人放到一层楼中,显得特别空旷。但是,在一片区域内,又显得那么拥挤。
对于加班这件事,我的心里是非常抵触的。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走了。嗯,口有点渴,先喝点水。
我正喝着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说笑声,那么活泼,那么热烈,和之前的沉闷格格不入。原来是开会的几个人回来了。和加班相比,开会大概是幸福些。人的幸福感不就是在比较中建立起来的吗!
我是真的准备走了,这么一会功夫,又是10分钟过去了。我心里盘算着,我回到出租屋需要30分钟,准备早餐需要10分钟,洗澡又要10分钟。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至少还需要10分钟。我必须要走了,再不走,我真的一天除了睡觉都是呆在公司了。
这时,一个开会回来的同事A咧着嘴和我邻座的同事B打招呼:“B,真是难得,你今天竟然加班了!” B没有理他,似乎有点不耐烦,脸上的神情有点意味难明。B在想什么呢?感觉到难堪吗?这个月以来,B就加过一次班,他是因为加班太少觉得羞愧吗?天哪,见鬼的羞愧,难道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换取我们今天给资本家加班的福报吗?或者,又或者A在鄙视着B,不,应该是鄙视着所有我们这些妥协的人。再看B,似乎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所有的一切大概都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A似乎也没有和B多谈的意思,说完这句话,他就咧着嘴像风一样过去了。我想,他大概是比较得意的,尤其是在一个他开会,又看到B这个很少加班的人加班的时候。
我得走了,时间已经到了8点53分了,真的是太晚了。这时,另一个开会回来的同事C也可看到了B,他似乎也很惊奇,对B说道:“真是难得,B你今天竟然加班!”。C咧着的嘴没有A大,但是那愉快的神情是一模一样的。B脸上的神情更加不耐烦了,没有说什么。C同样没有多谈,说完这句话似乎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愉快地离开了。
这时,领导K也开会回来了,他回到工位上,立刻忙碌起来,又是发邮件,又是打电话,还时不时问一下其他人的工作进度。嗯,他是加班最狠的人,一个月加班37次(周末加班算两次)。他似乎特别喜欢加班,也特别不喜欢不加班的人。他加班的内容是什么呢?回邮件,写报告,听说他特别喜欢写这些文字资料,凭着文字资料写的好,他获得了当年的优秀新人,如今又早早成了一个领导。其他实际的工作,大抵是不多的。
嗯,9点了,可以走了,我披上外衣,脚步轻快的向楼梯走去。起身的这一刻,似乎立即脱去了一层枷锁,整个身心都愉悦起来。B仍然没有走。我起身的那一刻,似乎突然明白了B的想法。B是不想加班的,可是今天他妥协了,他放弃了自己的自由,向这不合理的环境妥协了。他当时的神情,既是对周围环境的控诉,由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软弱感到痛恨。我又何尝不是,本身不想加班,但为了保证加班次数,还是呆到晚上8点才走。前几天刚被K批评工作态度,今天就呆到了9点。也许,某一天,我也会和A和C一样,会不自觉的为一点细微的比较而暗暗得意吧。
我又想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同坐的有一个秃头的同事,他嘴里愤愤不平:“这次任务这么紧急,我们都在加班,测试的人竟然不加班!”他应该不是不满测试的人昨天不加班,而是不满测试的人一直很少加班吧。
天哪!这个世界怎么了?不管是A、C还是领导K,以及那个秃头同事,不都是普通的出卖劳动力的人吗?明明都是挣命的人,却自觉的去帮助老板压榨其它人,难道他们不清楚自己也是被压榨的人吗?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画面,一个牧羊人高高扬起鞭子,但是却没有落下,旁边的牧羊犬冲上去,把离群的羊赶回去。对于牧羊人来说,羊和狗有什么区别呢?大概确实是有区别的,当羊长到肥嫩鲜美的时候,那条狗大概率是可以啃上几根骨头的。
走出公司大门,天色是完全黑了,但是城市的夜晚绝不会缺少光明。天空中挂着一轮半圆的月亮,那颜色谈不上金黄,淡淡的,显得有些斑驳。它的亮光既比不上鳞次的路灯,也无法和往来车辆的灯光相比,在这依然喧闹的城市夜晚,月亮愈发落寞了。
我的思绪又飞回到了家乡,在这样的夜晚里,这样一轮还算圆的明月,会给大地裹上一层银色,我就静静的躺在床上,沐浴着月光入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几千年来,农村一直的传统。
我静静地在路灯下骑行,往来的车辆给了我更多的光辉,可是我却觉得,这光像是烛火,而我就是一个正在飞向烛火的飞蛾。这繁华的城市,不断的吸引着一只只飞蛾扑向它,让它的火焰愈加兴旺。